在昆明的古老历史上,从明清一直到民国时期,在昆明城外东南,现在的白塔路和拓东路交汇口,也就是今天真庆馆的西面和北面,曾经是昆明历史上一个诺大的宗教活动区域。早年间,从云津硚一直向东通往京城的官道不叫拓东路,而是统称为盐行街。盐行街到了现在的白塔路路附近时,因为有座三元宫,这段盐行街就被俗称为三元街。再往东去,因为有座聚奎楼,被称为县城铺。右转向东南的岔街上有地藏寺,所以被叫成地藏寺街,明清时期的接待北上西行官员的驿站就设在这条街靠盐行街的西北头。
三元街是整条盐行街最热闹的地段,这里不仅有三元宫、文昌宫、大理国地藏寺经幢、相公堤,还有,供奉着白塔的万庆寺、真庆观,以及香火鼎盛的东岳庙。与东西寺塔、金马碧鸡,东西呼应,成为了昆明城东南宗教气氛最浓的区域。东岳庙更是与昆明西城城隍庙街上的城隍庙、翠湖湖心的莲华禅寺鼎足而三,成为老昆明的著名香火魁首。那时的昆明真成为了古代佛经经常提到的有佛国之称的“膳戒城”。
东岳庙之所以能有如此的影响,是因为上古之民认为在冥冥中主宰众生生老病死和福祸运道的是东岳大帝。即使是人死了,灵魂也要归拢到东岳去,由东岳大帝根据每个人生前的品行善恶给予不同的处置,作恶多端的会被打入七十二司受尽酷刑,需要亲人超度才能脱离苦海。所以中国的角角落落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都能寻到供奉东岳大帝的东岳庙的踪迹。昆明的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都在人口稠密区,东岳庙又位于进出昆明的交通要道和宗教场所密集区,所以成为了昆明市民和四邻乡民焚香祈福、烧纸消灾的盛地。
东岳庙占地极阔,现在的真庆观以西直到尚义街两侧,包括现在的绿洲大酒店和金龙百货,还有白塔路本身都是东岳庙的庙址所在。座北朝南的大门楼庙门后是一个偌大的空场,大门楼楼上有一个称为万年台的大戏台,赶庙会、做法会、逢盂兰会时,都要在万年台上连唱滇戏。万年台的正对面就是东岳庙正殿,正殿里供奉着头戴冕琉、穿着龙袍、双手捧圭、一副帝王装束的东岳大帝。正殿旁边是十王殿,十王殿正中供奉着身坐莲台、头戴昆卢帽、手执九环锡杖、身披红袈裟的地藏王菩萨。地藏王的身前蹲着被封为涕听神的灵犬。地藏王的两侧供奉着十大阎王。十王殿旁的两廊是七十二司殿,司司关乎家庭命运和人生安排,几乎每个人都能在这里让自己对上需要祈愿平安和请求宽恕的号。七十二四殿还专门设立了鲜血淋淋的血湖池和阴风习习的阎罗地狱,展示作恶多端的恶人被打入地狱后必定会接受的万般酷刑,以警示活着的众生。
民国肇始,民生凋敝、社会动荡、教育滞后、民智不开、生计艰难又没有开蒙的市井乡民只能拜佛求神,寻求精神寄托,聊以自慰,宗教活动更为泛滥。到民国中期,昆明从事宗教活动的寺观庵堂数已近半千,从五华区1982年文物普查结果得知,仅五华区属地内就曾有寺观庵堂107处之多。郊区各村,几乎村村有庙,处处拜佛、香火不断,油灯长明。如此兴盛的宗教活动早已超出了宗教信仰和民间民俗活动的范畴,演变成了日益猖獗的迷信活动。各路僧道乡巫借机敛财,谣言谶纬盛行,逐渐形成了以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海源寺为中心的庞大的迷信网络,毒噬着无知民众的灵魂,侵蚀着本来就已经脆如薄纸的精神文明,贪婪地肆意剥夺着已经十分贫困的社会底层仅有的财产,不仅严重地危及民众的生计和心灵,更严重地障碍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无谓消耗掉本已贫瘠的公众资源和少得可怜的社会财富。
这样的庙观庵堂早已脱却了宗教信仰的本质,成为了披着宗教外衣的不良僧人、道长、尼姑勾结地痞恶霸、昧心富豪、贪官恶吏聚敛钱财的不法之地。他们特意在神像前设置血口大张的铜质白虎财神,巧言令色地以虎口投钱就能免除口舌是非、招财进宝,指点信众投币。又在正殿旁左右各塑一尊黑白无常吴二老爹的铜铸像,引诱信众为能够生财见喜付出所谓的香火钱。他们还编造出农历二月初八地府会开库收银,“劝”信众高额购买庙里的香烛纸钱焚烧存入冥库给亡故的亲人使用。到了农历七月初八中元节,他们又会举行同样性质的“填库”仪式。不仅如此,贪得无厌的他们还要组织每年三次的城隍出巡、正月初九金殿庙会、正月十五的东岳庙会、七月十五的盂兰会、七月二十七的东岳庙会,真可谓是“月月有会、日日上香、时时烧纸”。据说远在昆明城北都能看见东岳庙腾上青天的黑烟。庙里更是乌烟瘴气,连大殿和神像都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在穷苦百姓耗尽自己最后一文血汗钱去上香点烛、捐献香火、挂录功德、刻制碑铭、填充冥库,以祈求温饱平安、企待来世的同时,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海源寺等大寺却在日进斗金地通过迷信欺骗榨取着普世间的每一滴血汗。为了清点巧取豪夺来供他们奢靡的钱财,他们甚至需要在后殿设置专门清点钱钞的宽敞殿房、值守僧人和秘密金库。他们假借各种名头组织的大型活动更是消耗庞大、靡费惊人,大量的社会资产落入不法之人的钱袋、大量的民间财富在香烟缭绕化为灰烬,而民间的信徒竟有为了求得平安和生计,随身带着一个薄薄的草墩,从家门口开始,一步一磕头地一步一步地磕到东岳庙、头破血流地去虔诚祈求根本不可能得到太平、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的来世。可见借宗教之名盛行的迷信活动给予受苦人身心的双重毒害和对人类社会的侵蚀已经到了何等恶劣的地步。
1910年,辛亥革命成功后,一直酝酿着并促成辛亥革命成功的民主主义思潮盛行起来。在社会革新的浪潮中,反封建成为了最重要的任务,于是以破除迷信为中心的移风易俗之风在迅速兴起。云南的接受并奉行民主主义的进步官员、学者、士绅对在昆明寺观庵堂风靡已久的封建密信活动深恶痛觉,认为和尚、道士、尼姑均属于不劳而食的寄生虫,必须予以清除。于是,云南学政司率先发难,于民国元年二月提出了最激进强硬的反封建迷信的具体意见:取缔云南省内所有寺庙庵堂的封建迷信活动,并将庙观庵堂的田产全部充公,勒令所有的僧道尼姑还俗,自行婚配。并具文呈请云南都督府批准。唐继尧的云南都督府似有犹豫,就批转主管宗教事务的民政司合议。民政司认为:共和政体,人民有信教自由,我国僧道,没有谋生技能,强迫还俗后,难以立足社会。至于寺观田产,自前清光绪后期推行新政,每年已照征粮赋。而本省派遣游(留)学生、兴建滇蜀铁路,对寺产都摊有捐款,罗掘已将殆尽。如果光复之初,就把各寺观田产充公,愚民无知,势必纷纷骇怪,转致滋扰。因此,司方主张缓办此事,以安民心。从实际上否定了学政司的动议。都督府也就没有表态。
可是,学政司的意见得到了在政府中占绝大多数的留学生和接受新文化思想的官员们,以及学界和官神阶层的积极拥护和全力支持,形成了针对庙观庵堂依然甚嚣尘上的迷信丑象的反封建破除迷信风潮迅速地刮了起来。首先由负责昆明治安事务的云南巡警局局长吴矗以在昆明的寺庙发现迷信活动,妨害社会治安为由。呈报云南都督府,要求批准对昆明香火鼎盛的涉及开展迷信活动、妨害社会治安的寺庙,予以取缔和改良。吴矗还制定了具体的实施方案,拟对封建迷信最猖獗的道教城隍庙、东岳庙、土主庙予以取缔。拟将莲华禅寺中的佛像移走,大殿改建亭台、外廊修建曲桥、打破西墙与海心亭融为一体,扩建为新型公园。吴矗的呈文很快获准。
民国二年三月初,云南巡警局突然行动,同时开入东岳庙、土主庙和城隍庙,霎时间就就将庙里两庑七十二司形形色色的神鬼泥像捣毁,并令被拘役人员打碎泥偶和上水,拓成土坯,以备改建庙宇之用。庙里的铜质神像、吴二老爹、白虎财神、香炉、香鼎,一律送钱局街龙圆局改铸钱币。三月十四日唐继尧派云南都督府军务部次长沈汪度前往视察,视察后沈汪度认为巡警局工作不彻底,于是增派士兵将庙里的包括东岳大帝、城隍、城隍娘娘、地藏王、十大明王在内的所有神像全部打碎。府城隍庙的木质城隍像移送圆通寺保存。一场史无前例的轰轰烈烈的捣毁神像、破除迷信的行动震惊了整个昆明城,但是一场辛亥革命武装推翻清王朝封建统治后必然发生的精神文化层面上的革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几千年培育出来的意识形态和观念形态不可能因为民主革命的初步成功而自然改变。于是,封建迷信活动的始作俑者们故意混淆宗教信仰与封建迷信的界限,居心叵测地制造破除迷信是针对宗教信仰和广大信众的谣言,故意混淆视听,蛊惑群众,扩大事态,在他们的煽动下,一时间流言四起、矛头直指云南巡警局,拼死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和势力范围。反响之大,出乎当政者的意外,虽然吴矗即刻以云南巡警局的名义发布告示,阐明宗教信仰自由,申明警方决不会销毁民众家庭中的佛像。但是,云南省都督府为了避免引起纷扰,还是暂缓了莲华禅寺的改良工作。昆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轰轰烈烈的破除迷信运动就这样半途而废了。
几乎没有间歇,昆明的封建迷信活动就死灰复燃了,而且比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民国四年二月,在不法僧人道家尼姑的游说下,由不良商人出面发出广告,鼓动各界和信众捐资重修庙宇,并即刻动工。仅过了四个多月,他们就借农历五月十五,在尚未完工的庙宇内张灯结彩、念诵道经,向政府示强。到了民国四年八月,城隍庙重修竣工,都城隍被隆重地迎回了城隍庙街的都城隍庙,当然,所有的所谓神祗,包括吴二老爹、白虎财神都堂而皇之的各归其位。也就几天功夫,都城隍就在中元节那天冒雨巡游了昆明全城,声势之大胜过以前。接着,东岳庙也效仿城隍庙为东岳大帝重塑金身,就连栗树头的道观东天台、新城铺的西天台、玉带河边的弥勒寺、鸡鸣桥畔的大梵宫、福德街的五显宫、灵光寺街的灵光寺、小菜园的青帝宫光华寺、钱局街的翎灵寺、圆通寺街的叠翠庵、北门街的太阳宫……无一不又在骗诱香资、重修庙宇、再塑泥胎、兴会做法、榨取钱财了。不到两年,昆明的封建迷信活动就全面复辟了,而且,愈演愈烈。
民国二年后的云南一再经历护国、护法、靖国运动的全国大动荡和云南省内军阀相争引发的内乱,政局动荡不定,经济发展停滞、财经极其困难、社会秩序混乱、人心惶惶不安、文化教育滞后、走马灯式的地方政权变幻,使执政者根本无暇顾及破除封建迷信活动,封建迷信活动趁乱而泛,成为了危害昆明最严重的一段时期。
民国十八年,龙云统一和执掌的云南政局逐步稳定下来后,云南进入了又一个发展时期,亟待发展的经济社会必然地遇到了肆掠于社会的封建迷信活动的阻滞,社会不良分子勾结不法僧人道士尼姑相继成立了“同虔会”、“诚心会”等披着以宗教外衣带有政治组织性质的迷信团体,大搞封建迷信活动,他们以敛财为目的举办的城隍出府巡游,简直就是封建帝王复辟。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瘟神阎罗公然招摇过市,甚至假扮还愿者赤身露体,铁钩穿肉,悬挂油灯,鲜血淋漓、满街游荡。魑魅魍魉嚣张、牛鬼蛇神横行,弄得昆明一派乌烟瘴气、封建迷信之风甚嚣尘上。时逢“九一八”事变,昆明的有识之士,深感民族危机深重,迷信活动束缚民智,制造愚昧,且劳民伤财,在国难当头之际,如果封建迷信活动不能得到有效遏制,必予时局发展不利,纷纷撰文吁请查禁。与昆明相同,查禁封建迷信活动的呼声在全国高昂响起,在民情和舆论的催促和压力下,中央政府下达了取缔封建迷信的命令,内政部制定了《神祠存废标准条例》,咨送各省政府,转发各县办理。
昆明的第二次反封建迷信的大行动在距离第一次以死灰复燃为结局的大行动二十一年后再次开始了。根据中央政府的训令和内政部的《神祠存废标准条例》,龙云召开省府会议议决“取缔神祠异教办法案”并给民政厅下发训令,责成云南省政府民政厅负责策划和实施。经实地调查和详细研究并呈请云南省政府批准后,民国二十一年十一月七日,云南省政府秘密组织的由警士、保甲长和青年学生组成的取缔封建迷信分队,兵分三路,直逼昆明封建迷信最严重的场所——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再次拉倒并粉碎了重塑的都城隍、都城隍娘娘、东岳大帝、地藏王、十大明王、吴二老爹、白虎财神、七十二司等所有的泥偶,焚烧了所有用于封建迷信活动的器具。莲华禅寺的铜质观音立像等尚有文物艺术价值的物品送国民党昆明市党部或相关部门暂时保存。至此,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正式取缔,庙属房产、地产、财产查验封存、呈候核夺。三座庙宇的道士、尼姑分别移往黑龙潭等寺观庵堂安置。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的取缔标志着长期以来肆无忌惮愚害昆明的公开的封建迷信活动猖獗的时代终于结束了。虽然“福田果报”、“有求必应”之类的封建迷信思想不能彻底清除,封建迷信活动仍有一定的市场。但是象民国二年那样在受到取缔之后封建迷信势力迅速复辟的情况是不可能再次发生了。鸣锣开道,大张旗鼓、装鬼弄神、抬着偶像招摇过市的“城隍出府”,以及向“冥府”诸神行贿求佑的大规模的封建迷信活动,从此成为了绝灭的历史的陈迹。
取缔东岳庙、城隍庙、莲华禅寺后,云南省民政厅厅长朱旭向龙云和省府会议面呈:“顷据昆明市党部常务委员甘汝棠及昆明市长熊从周、公安局长岳树藩等面呈:查本市人民迷信之举,日益加多。而海心亭、城隍庙、东岳庙三处,聚合男女,崇拜偶像,尤于社会风俗大为有碍。兹已遵照省政府取缔迷信明令,于本月七日夜间,派人前往该处,将寺像毁去,以期永远禁绝”等语。查内政部所颁《神祠存废标准条例》,海心亭、城隍庙、东岳庙所设偶像,均在废除之列。该府、局办理,尚无不合。该三处所遗,于历史上、美术上有存在价值之雕刻,神像各物,应由该府妥为移置课存,该三处房屋、财产,应即分别查明,呈候核夺。至其他各寺庙,即由该厅查照中央所颁各项寺庙条例,如在历史上、美术上有存在价值者,自应予以保存。如实系淫祀有害社会者,并即查明呈候核夺。各县地方,并由该厅通令布告,以期化导。……”
国民党云南省党务指导委员会随即召开323次会议议决:“查本省近年,人民迷信之举,日益昌盛。于民族文化,大为伤害。亟应设法禁止,以正民俗。除咨请国民党省党部转饬各级党部,劝导破除,积极取缔;省会地方,应由民政厅督同市政府、公安局,速为分别设法禁绝,并令各县一体遵照。除分会外,相应咨请责会查照,转饬所属一体遵照为荷”! 并发出咨文,要求各级党部配合积极取缔全省一切迷信活动。
值得一提的是,民国二年的第一次破除封建迷信运动虽然以紧接而来的复辟未得正果,但是,也开创了利用被取缔和荒弃的庙产开办学校和平民工厂的先河。取缔后的东岳庙开办了织布工厂,城隍庙的两廊改建为昆明的第一个综合商场——劝业场,土主庙除进驻了政府医疗医疗公益机构同善堂和负责接种预防天花疫苗的官痘局外还开办了省会艺徒学堂,更有意义的是几乎所有的市立公办小学堂都是以庙观庵堂为校址与菩萨一起上课的。
民国二十一年的第二次破除封建迷信的拉偶运动后,所有办在寺观庵堂里的学校都将校园里的泥偶全部清除。在腾出来的寺观庵堂里开办起了更多的学堂、就连当时昆明最好的省立昆华高等学堂和再后来的西南联大师范学院附属中学使用的也都是位于文林街上的李鸿章祠堂。莲华禅寺也正式划归昆明市府管理,由省政府拨款修葺为公益性质的园林化翠湖公园。
昆明的许多平民工厂也都开在了逐渐废弃的庵堂寺观之中。东岳庙更是在民国二年初创的以工代赈的平民化织布厂的基础上,由云南省府确定并拨款交给省民政厅开办平民工厂,民政厅长朱旭多次与昆明模范工艺厂厂长何元良,电报局长萧敬业等诸先生筹商,制定了建厂方案和制定了平民工厂的暂定章程,并聘请郑鲁光为厂长。开设在东岳庙的平民工厂,以为一般平民谋生活独立、各因其本能投以相当技术为宗旨,由南官绅商各界合资兴办、实行董事会管理制,工厂设立铁工部、藤竹工部、编织工部、简易工作部、营业部,工厂招收平民工人不分性别,仅以年龄达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和无特种嗜好者为限,每日工作时间定为八小时,对于所收平民除工作外并补授相当教育,工厂资金概不计息,其生产如有纯益时作如下分配:工厂扩充费四成,工人酬劳金四成,职员酬劳金四成……这种意在“以工代赈”的平民工厂的基础设想是:如果贫民进了工厂,就有饭吃,挣了工钱,能养活一家三五口人。一个工厂600名工人就能养活二三千人,城里的失业问题和灾民的生活问题也就差不多解决了。而且通过将工厂命名为平民工厂,宣示的是要和工人讲平等的民主主义思想和观念。较之坑害百姓和社会的封建迷信活动来可以说就是一种本质的飞跃。尽管在国难当头、危机四伏、经济颓败的上世纪三十年代,平民工厂注定是不可能完成既定的使命,但是在东岳庙开办平民工厂已经给了人们一线曙光一丝光明,为昆明的未来奠定了一块上升的基石,让人们越过神祗的迷幻看到了必须面对的现实和必须迎向的未来。从心底拉倒了牵引人们的魂灵进入歧途的封建迷信偶像。
一晃之间,取缔东岳庙封建迷信活动的拉偶运动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十个年头了,不仅东岳庙的神鬼泥偶早已归于应该归于的尘土,就是东岳庙也渺无踪影久矣,就连发生在民国二十一年让昆明人振聋发聩的拉偶运动也少为人知啦,一切似乎都远去得看不见了。可封建迷信的泥胎偶像就真的也消失殆尽了吗?就在近旁,一座座新的寺观庵堂又在新的造神运动中出现在本该出现新的“平民工厂”的土地上被以发展旅游和保护传统的名义被创建出来,而且建造得更加富丽更加堂皇,比旧时的东岳庙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喧嚣烦闹、香火缭绕、人声鼎沸、乌烟瘴气,随着黑烟在肆意飘散、不断污染着心灵、社会和孩子们……也许,我们应当回看,回看八十年前的昆明、回看曾经有过的东岳庙。(民进昆明市委投稿)